并不机智的少年

【妖蛾】二十一

本章：线索都揭开了，宋薛和晓薛两条线也都出来了，双宋死亡确认 建议配合BGM可念不可说食用本章  简介及人物关系戳这，附目录页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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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、灰飞烟灭

“你终于舍得出现了。”薛成美扔了手中尖刀，把脚从宋岚身上挪开，“非要逼着我把义城的事重演一次才肯出来？你要早些清醒，他也不至于死。”

“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，我求你住手！”晓道长魂魄不稳，见此惨状隐约又有碎裂的征兆，原本聚在一起的白光向外散了散，掉落下几片碎片浮在半空中。他这一碎晓星尘却是发出一声惨叫，抱着头蹲了下去。

薛成美眼睛微眯盯着落在他肩头的飞蛾，冷声威胁到，“你最好老实一点。”

飞蛾瑟缩了一下，扑闪着翅膀又飞到半空中，绕着晓道长画圈。随着它的动作宋子琛的身子剧烈抖动着，痛觉神经似是一瞬间全部觉醒，钻心蚀骨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，像是从内向外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啃食掉，痛的整个人都站不住。宋岚闷哼一声，又吐出一口血来，意识已经不清。

“你他妈的有本事冲老子来啊！不就是祭品吗？！你上辈子杀了他这辈子老子来偿命还不行吗？！欠他多少老子来还还不成吗？！你他妈的放过宋岚！我求你，我求你了！你放过他吧，我的命给你，都给你，你放过他放过他吧！！”

什么都可以，什么都可以给你，只有宋岚不行，我求你了，我求你了，你把他还给我吧。

薛洋在一旁狠命挣扎着，锁链幻出尖刺深入皮肉冒出鲜红仍旧想要努力往宋岚那边去。十指扣在地上抓出道道血痕，却没有移动半分。

“我已经死了，你没必要为了我……为我去害他人性命！！”晓道长焦急道，挣扎着想要出去强行打断阵法，但这种挣扎是毫无效用的。只见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，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轮廓。可他不愿配合，不住挥手赶着飞蛾，动作间又掉了一片碎片下去。

“我为了你？”薛成美嘲讽地笑笑，指着抱头不住哆嗦的晓星尘，“你自己看看，你要是再碎，转世之后的你也活不成。”

晓道长早些时候附在玉佩之中便知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，此时见他这么痛苦心中也是慌乱，不敢继续乱动。他的动作一停止晓星尘就真的不痛了，喘着粗气跪坐在地，满脸都是冷汗。

“你到底，打的，什么，什么主意。”宋子琛忍着疼痛咬牙道，尸纹像是刀子刻上去一样裂开了皮肤，坏死发黑的肉向外翻着，狰狞无比。

“你啊，倒真不如他聪明。”薛成美用脚尖踢踢踢宋岚，被薛洋的咒骂嚎的有些心烦，扭过头吼了一声“别他妈的嚎了！”

“那你他妈的别碰宋岚！”

薛成美翻了个白眼，不再理他，继续道，“你就没想过，道长魂魄不全为何转世之后的他好好的站在那里？你早已是凶尸为何也能转世？”

闻言众人皆是一愣，似是将这当做了理所当然，并未仔细想过。

“你在那密室里，究竟看到了什么？石室里乱掉的书籍不是你和宋道长弄乱的吗？”晓星尘努力平复气息，针扎一样的疼痛在脑子炸开，痛的视线都有些模糊。

“最开始发现那个墓穴的是金光瑶。”薛成美答非所问道，“他从聂明玦身边逃开将我带去那里。但那种地方埋着那么多宝贝早就有人去过了，书也不是我们弄乱的。我们在那儿只找到了玉佩，也就是这只妖蛾子。”

飞蛾扑闪了两下翅膀，似是非常害怕薛成美的模样，绕着晓道长飞的更起劲了。

“这只妖蛾子不怀好意，看出我们心中有所执念，骗我们看了那个残本，想诱导我们自相残杀，之后破开封印逃出去。但她没想到，我将聂明玦引到墓穴之后金光瑶会启动另一个阵法，拉着聂明玦同归于尽，只剩下两个魂魄。死了也好，他应该去陪他。”薛成美沉沉道，“不然你以为金光瑶和聂明玦是怎么转生的？不从凶尸状态摆脱出来你转一个我看看。”

“怎么会……”宋子琛错愕地盯着地上躺着的宋岚，完全没有想到转世的秘密会是这样。

薛成美烦躁地踹了一脚宋岚，在原地来回踱步，恶狠狠地瞪着宋子琛。

“你别忘了，是你自己主动要献祭的，没有牺牲就想复活哪有那种美事？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想过？转世之后的晓星尘活的好好的，就意味着道长必须成功复活。”

“但……”

晓道长正要开口，却被低吼声打断。薛成美暴躁地一抓头发似是忍耐到了极限，扭头冲他破口骂道，“你他妈的怎么还是那么笨？！你不复活后世的你就得死，宋子琛不转生后世的他还是死。宋子琛必须得摆脱凶尸状态但祭品必须血肉齐全，他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！你他妈的要我怎么办？！死了他一个你们三个才能活你们他妈的怎么就不懂！！”

因果颠倒，结果已经出来，所有的事情必须努力向那边发展，错一步都不行。

所以，所以宋岚必须……

沉重的寂静在室内铺开，只能听到薛洋极为压抑的啜泣，小声地喊着宋岚。

晓星尘勉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，一阵眩晕袭来又跌回到地上，他咬咬牙努力保持清醒，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话说完整，只能用眼神乞求他能停手。但局势已定。符阵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，原本浮在半空中的白衣道人飘落在地，重新有了实体。晓道长和薛成美对视一眼，随即别过脸去不再看他。愧疚自责厌恶却偏偏无能为力，一时之间面上神色无比复杂。

薛成美见此却是不由得轻轻笑了声。

也是啊，当初他嘴上不留情硬是把人给逼死了，现在却做出不管不顾的样子来救他，脑子有病吧。

有病，病的不轻。

“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脏的，都是错的，我这个人只要活着你就觉得恶心。我为你做了这么多，但你却宁愿我什么都没做过。”

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一下，晓道长回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。似有千言万语都藏在这眼中。太过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，太多的事情无法理清，他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。为了他能活着，他真的尽力了。可是那样的手段，死了那样多的人，叫他如何去面对？如果为了救他要拿别人的命来换，他宁愿自己去死。

薛成美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，笑着摇了摇头，长叹一声道，“罢了，我作恶太多，欠你的却只有一条命。还给你之后再不相欠。”

团团黑雾从他身体中溢出，逐渐变淡，待雾散后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空中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。晓星尘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。

“我早就死了，你以为呢？”

用以维持人身的阴气消散。执念太深，哪怕身体早已作土却还倔强地在这世上寻觅。现如今断了念想，留在那儿的只是一个魂魄罢了。

“什么时候？你？”宋子琛亦是震惊。

看他这模样薛成美倒有一丝诡异的开心，得意地开口道，“你还真以为我驭尸之术那么强么？我是直接附在你身上的。只是你将我的俯身当做符咒。说了你就信，你怎么那么好骗呢？我哪有那本事重新长出条胳膊？不过是魂体本来的样子罢了。”

宋子琛又疼又气，喉管迸裂再也无法说话。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大块大块破裂外翻的皮肉，碎的不成样子，但这碎肉却像被什么粘住了，仍旧附在骨骼上，勉强维持了人形。

晓星尘似是想到了什么，咳了几声勉强找回声音，艰难道，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必须是这个结果吗？”

“算是吧。但我是失败了一次才知道，原来复活别人除了血祭还得有玉盘。”薛成美低头看了眼宋岚，飘到了一边。

失了控制，束缚着众人的力量也散了。薛洋猛地窜出去，四肢并用连滚带爬扑到宋岚身前，颤抖着俯下身子将他抱紧怀里。干涸的眼泪再次涌出，他感受到他仍有微弱的呼吸，可他不敢摇晃他的身子，只是小声地在他耳边不住地说你醒醒。

你醒醒，求求你了，你醒醒。

凄凄惨惨不忍卒听。晓星尘心中凄然，扭过头不忍心再看一眼，视线落到地上放着的玉佩却是忽然有了主意，抬头望向了薛成美，向着他走了两步想要去到他身边，但他却飘到了宋子琛跟前，避开了他的接近。

“我愿意我的命来换宋岚，既然道长不能死，就让我来。”

“你以为那么简单吗？妖蛾挑食，你不行。”薛成美摇头道。飞蛾扑闪着翅膀绕着薛成美飞了一圈，之后却是落在了薛洋肩上。晓星尘心里跟着一凉。

这个样子就表示想要救宋岚，薛洋就得死。但宋岚是为了就薛洋才自愿选择死的。

晓星尘看着薛成美，似又回到了梦里。眼前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分毫。他是有着可怜悲惨的过去，也叫他心软爱怜，能叫他忘掉他之前屠杀义城的事。可现在他亲眼见着他杀人作恶，他又如何说服自己去视而不见？

寂静之中，薛成美轻轻嗤笑一声，单手托腮看向晓星尘，笑着问道，“现在你还喜欢我吗？”

晓星尘嘴唇微微抖了下，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。他不会怪他，甚至还是喜欢，但宋岚的死压在他心头，沉重无比没法放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看了回去，开口承认道，“喜欢。但你喜欢的不是我，我只是和他很像。”

“不都一样么？”薛成美故意道。

“不一样，如果一样，当初我求你留下来的时候你就不会拒绝了。你知道一切必然是这个结果，所以你不希望我喜欢你，你希望我能和薛洋在一起，可喜欢这种事怎么可能由得了自己？”

薛成美眨了眨眼睛，将他的表情收在眼内，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复杂的晓道长，忽然开口道，“你总是要我留下，可是我没法留下。我留下他就得死。”

晓星尘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，牙齿压住下唇不敢去细想。薛成美却是丝毫不在意，抬手随意指了指那边抱着宋岚的薛洋，“我不入轮回，他也不会存在。如果直接借助他的身体重生，他还是死。你还要我留下来吗？”

沉默的时间太长，薛成美已经猜到了答案，微笑不改，眼神却黯淡了下来。

“我真的很想你能留下来，真的。”晓星尘咽了咽，将哽在喉咙难过的情绪向下压，嘴唇颤抖忍住流泪的欲望，“可一想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，死了多少人，那种愧疚和难受就压得我喘不过气。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，但我真的做不到。你借他的身体复活，可我只要看到他，就会想到今天发生了什么，想到宋岚是怎么死在眼前，想到他哭的有多惨。即便你去转世，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将他当成你。”

爱情都是自私的，他不是圣人，他也想答应。可这样做，他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。

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。

薛成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，良久低低笑了声，开口道，“谢谢。”

低低的吼声从身后传来，薛成美回过神来将视线投注到宋子琛身上。道道幽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，青黑的皮肉崩裂脱离，离开身体的瞬间忽然就化成了飞灰。

“恭喜啊宋道长，你自由了。”薛成美看着宋子琛，歪着头由衷地冲他笑笑，“下辈子是不成了，咱们先说好，下下辈子可别再见了。”

散在空中的灰白粉末看着有些眼熟。宋子琛忽然明白了。

那时他在石台上的一堆灰烬中取出了妖蛾，又说自己失败过一次。这转生的法子他肯定用过，而那灰烬就是他的骨灰。只怕是金光瑶和聂明玦同归于尽后，被那妖蛾骗着献祭，却发现没有办法复生晓星尘，执念不散成了厉鬼反而控制了妖蛾。那他那时说是要拿自己做祭，但其实是想用妖蛾吞噬掉他的身体送他重入轮回？然后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慢慢寻找玉盘？

宋子琛在再看过去时，薛成美已经闭上了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。

仰着头的背影骄傲而单薄。

他已经死了。

宋子琛在心里默默重复道，将眼前人死去多时的消息在唇间咀嚼。灰色的尘埃飘起又落下，他的身体寸寸崩裂化作飞灰，将淡蓝的魂魄显露出来。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，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。

自由？他本来就是自由的，即便被薛成美用骨钉控制的时候也并不认为自己属于他。只是现在，当那人斩断所有联系，轻飘飘地扔下一句“你自由了”，他才觉出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条无形的绳索。

到底是为了什么，纠缠了这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。

宋子琛看着他渐渐皱起的魂魄微微一动，从后面伸出手臂虚虚地将他“抱”在怀里。魂魄与魂魄的拥抱能有多轻？飞雪落地，寂然无声。

两团淡蓝色的光团自半空中飘落，亲密地挨在一起。

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了。

薛洋轻轻呼出一口气，说不清的感受冲的鼻子发软。

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，所有的遗憾都被留到了下辈子。可他们毕竟不是他们，所有的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，只要，只要宋岚能醒……

可如果宋岚醒不来怎么办？

他很想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，冲他大吼，可是他不敢那么做。他只敢在他耳边小声喊着他的名字。

“宋岚你醒醒，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，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再也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？你醒醒，你醒了我就不喜欢你了，我求你醒醒。”

眼泪从眼中滴落在宋岚脸上散了血迹，浅淡的红色蜿蜒出道道痕迹。薛洋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，越擦越花。

宋岚的睫毛微微颤了颤，费力地张开眼睛，第一眼就看到薛洋一脸泪花哭个不停，莫名的有些想笑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咳出了一大口鲜血，吓得薛洋连忙用手捂着他的嘴想把血弄回去。宋岚这次是真笑了，唇角上扬出柔软的弧度，嘴唇碰了碰他的掌心。

薛洋像被灼伤了一样，掌心滚烫。他看着那张总是抿紧的薄唇轻轻张合，无声地吐露着心迹。薛洋跟着念了一遍，下意识地重复了好多次，待明白过来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。宋岚轻轻笑了一声，烟灰色的眸子满溢着温柔的情绪，渐渐暗淡下去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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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议配合BGM：可念不可说  听这首歌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老宋最后化为飞灰的场景。直到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刻才敢踏出那步，冲上去抱住他。爱是可念不可说。这句歌词太适合老宋了。

等下工作任务比较忙，所以就提前更了，早起插刀好爽！下一章就结局了，今天双不双更看大家的意思。这个文之后我会做一个总结，仔细讲一下，所以看不太懂文里联系的也不用太担心。